明镜台

水月镜花,转瞬天涯

【一八衍生/凌邕】宫囚(6)

【一八衍生/凌邕】宫囚(6)

第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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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上天大亮,宇文护这才派人动身,临行前来请示,宇文护吩咐:“去了该说的话必须得说。”来人说:“卑职只告诉四公子被陛下囚禁在宫里便是。”宇文护摆摆手:“不,不是囚禁,是留在宫里陪伴陛下,大冢宰会明白的。说了就回来,不要停留,我们只是通报消息。”来人领命而去。

宇文护这边派人去,那边宇文毓和宇文觉已经等不及,打听到宇文护天亮才派人去,宇文觉生气地说:“就知道他靠不住!”宇文毓沉吟了一下:“也许堂兄觉得昨天晚了?”宇文觉看了他一眼:“出城总来得及吧。”两人都不再说话,过了一会儿,宇文觉说:“现在宫里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。”宇文毓喝了一口茶说:“我让人趁着陛下上朝去打听了一下,昨天赐了二十四个宫人给临水宫。”宇文觉不解:“这有什么特别的吗?”宇文毓看了他一眼笑道:“你阿娘是公主,你问我?”宇文觉还在愣神,宇文毓喝尽余茶:“我先回去看看我府里有什么事,你也回去吧,明日父亲就回来了。”说着就要走,宇文觉拉住他衣袖:“等等等等!三姨娘要是问起来怎么办?”宇文毓说:“只说不知道,要是被她知道赐了二十四个宫人的事,场面就没法收拾了。”宇文毓走了,宇文觉慢慢坐下来喃喃自语:“二十四个宫人,这是昭仪的待遇啊。元凌,你就把我弟弟当女人吗!”

宇文护派去的人出城的时候,元凌就得到了消息,听着云光的报告,元凌漫不经心翻着手里的竹简:“明日准备迎接大冢宰回宫。”他指了指旁边一堆竹简:“这些今日就不必送去了。”云光把另外一堆竹简放到元凌面前:“陛下准备怎么做?”元凌抬头看着外面空旷的院子:“等待时机,一举除之!”他眼里满是决绝。

云阳宫,宇文泰听到宇文护派来人的报告,什么也没说,来人走后,宇文泰又想了许久,传令第二天回长安。

宇文泰回到长安,先回了大冢宰府,宇文毓带着弟妹们在门口等候,宇文泰看了一圈,果然没有宇文邕,进去之后妻子冯翊公主元氏带着几位妾侍在院中迎接,宇文泰敷衍了几句,众人散去,只留下宇文毓和宇文觉。

三人到了厅上,宇文泰说:“穆熙的事我都知道了。”宇文觉看了看宇文毓,宇文毓若有所思,宇文觉按捺不住:“爹有什么办法吗?”宇文毓拉了他一下摇摇头,上前一步恭敬地问:“爹的意思是?”宇文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,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:“穆嘉穆云,你们还记得爹以前说过的话吗?我们宇文家的权势决不会仅限于此。”宇文毓和宇文觉对视了一眼,齐声道:“孩儿记得。”宇文泰起身走了几步:“穆熙在陛下身边,倒省了我许多事,正好也成全了他的心意。”眼看宇文觉又要说话,宇文毓拉了一下他的袖子,宇文觉不甘心地闭了嘴,只听宇文泰说:“今日只有我们父子三人,你们也该担些事情了,日后我宇文家得了天下,你们该得到的一个都不会少。”

元凌听说宇文泰来了,亲自在门口迎接,宇文泰看到元凌,行了一个大礼:“陛下亲自迎接,臣愧不敢当。”元凌急忙扶住他笑道:“大冢宰辛苦了,快随朕进来,您可算是回来了,朕一个人真是处理不了这么多事情。”两人说笑着进了门。

坐下之后,宇文泰命人抬上竹简:“臣谢陛下赐食和封犬子为郡公,陛下待臣如此,臣愧不敢当。”元凌摆摆手:“大冢宰客气什么,四公子之才当得此位。”宇文泰又说:“穆熙在宫中,劳烦陛下照顾。”元凌面不改色:“穆熙与我一起长大,照顾他是应该的。”又指着一堆竹简笑道:“大冢宰你看,都这么多了,我派人送到府上去?”元凌话音刚落,云光便出去了,宇文泰出去的时候,云光正带着两个小太监往里走,宇文泰欠身道:“有劳云公公。”云光也堆起笑容:“大冢宰客气了。”两个小太监把竹简搬到马车上,元凌和云光看着宇文泰远去,转身往殿里走,云光问:“陛下今晚是去临水宫还是回昭华宫?”元凌边走边说:“当然是临水宫,你没听见吗?这老狐狸根本就是想要更大的权力,连自己儿子都不管了。”说完叹了口气,云光跟在后面进了殿,看到桌上竹简散乱,便去收拾,又说:“说来这四公子也可怜,自己爹不管他了。”元凌笑了一声:“你怎么替他难过,是觉得朕太狠了?”云光停手欠身笑道:“奴婢不敢,陛下方才不也叹气吗,只要陛下狠得下心。”元凌笑了几声,随即垂眸:“那天元瑜问我,江山美人选哪个,我没得选。”他握了握手指。

宇文泰回到府里,让人把竹简送到书房,就往叱奴夫人的房里去了,叱奴夫人正不知如何是好,在房里走来走去,听见外面喊“大冢宰”,立刻走出去,宇文泰已经进来了,叱奴夫人帮他换上常服,宇文泰坐下,叱奴夫人欲言又止,宇文泰把目光转向别处:“穆熙不能回来了。”叱奴夫人愣了半晌才出声:“我可以去看看他吗?”宇文泰没有说话,叱奴夫人拿袖子捂着嘴,眼泪止不住往外流:“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孩子。”宇文泰握了握手指,停了一会儿轻声说:“我的目标不止于此。”

临水宫里,宇文邕心烦意乱地翻着桌上的竹简,桌上的油灯因为竹简落下的风晃了一下,他趴在案几上,头枕在上面看着跳动的火苗,月光映在箜篌的弦上发出幽幽的光,连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也无心探究。

元凌影在黑暗里,看着灯下的宇文邕,见对方没有抬头的意思,走到他面前俯下身用手支着案几:“你父亲回来了。”

宇文邕听见元凌的声音,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,元凌见他并不想理自己,索性坐到旁边把人捞到怀里抱着:“你就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?”宇文邕推了他一下没推开,也就不动了,仍然僵着身子:“大冢宰在云阳宫那么久,回来除了朝中之事还有什么可说的。”他看着桌上的油灯。

元凌看着宇文邕的脸,灯光投射在上面,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见,他转过宇文邕的身子,对着唇吻上去,冷不防嘴上被咬了一下,宇文邕推开他狠狠地瞪着,元凌擦掉嘴上血迹,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血:“穆熙,你还真狠,你父亲要我好好照顾你,你就这样对我?”宇文邕哽着声音问:“你从来是把我当作女人看待的吗!”元凌随手拿起竹简玩着:“不是我要把你当女人看,是你父亲。”宇文邕握紧衣袖,片刻抬手捂住嘴,眼前一片模糊,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:“你还要骗我?”元凌戏谑地看着他:“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,穆熙觉得我是骗子?”宇文邕不再说话,自顾自走到榻边躺下,用衣袖遮住眼睛,元凌拿下他的手臂,泪已经湿了衣袖,元凌居高临下看着他:“穆熙在看《太史公书》?”宇文邕扭头不回答,元凌把两手撑在榻上说:“霍光的结局穆熙已经看到了吧。”宇文邕动了动身子,还是没有说话。元凌坐到榻边:“既然穆熙这么认为,今晚就好好履行一下一个昭仪的职责。”说着轻轻一扯,衣带便松开了。

帐子落下的时候,泪眼朦胧中,宇文邕好像看到了元凌眼中一闪即逝的心痛。

天气越来越凉,第一片雪落下来的时候,元瑜父亲元烈的祭日也到了,云光奉元凌之命去祭奠,临走之时,元瑜亲自将云光送到门口,云光辞别元瑜正欲上车,元瑜突然问:“宇文公子近来如何?”云光愣了一下,元瑜递过一张纸说:“听说公子身子弱,我特意寻了大补的方子。”云光接过扫了一遍,折起来放在袖子里笑道:“元大人真是心细,咱家回去后一定在陛下身边替元大人美言几句。”元瑜含笑点头,云光上车去了。

云光回到太极宫,元凌听见是他也不抬头:“都办好了?元大人还说什么了吗?”云光说:“元大人谢过陛下,他说一定肝脑涂地报答陛下。”元凌停下笔:“他也是为了他父亲的仇,他恨不得把宇文家斩草除根。”云光转了转眼珠笑道:“归根结底,元大人也是不愿意看着国家落在外姓手里。”元凌示意云光磨墨,云光拿了墨锭倒了水边磨边说:“奴婢方才回来,看见大冢宰骑着马过去了。”元凌抬头,脸上出现警惕的神色:“他看到你了吗?”云光手下不停:“奴婢在车里,他没有看见。”元凌捻去笔尖一根脱掉的毛说:“这么久了,他终于要去看看儿子了。”又冷笑了一声:“我以为他丢下不管了呢。”云光笑道:“父子总归是父子。”元凌把写好的竹简放到一边,在旁边寻找新的:“权力就在面前,他不知道会怎么劝穆熙顺从我呢。”抬头见差不多了,示意云光够了,云光停下收拾了也退了出去。

宇文泰到了临水宫门口,莫涟正站在台阶上,看到宇文泰十分惊讶,随即脸上堆出笑容迎上去:“大冢宰。”宇文泰便知道这是临水宫总管莫涟,也礼节性地点头微笑,莫涟含笑说:“公子就在里面,大人稍待,奴婢去通报一声。”话音刚落,里面传来宇文邕的声音,含着些许怒气:“我们父子相见还要通报吗?大冢宰能来这里陛下一定是知道的,请进来便是,莫公公也歇着去吧,外面这么冷。”莫涟应了一声,打起帘子,宇文泰进去了。

屋里笼着火,散发着幽幽的香气,宇文邕已经在等候,见他进来,勉强扯出一个笑容:“爹!”便以家礼拜下去,宇文泰以国礼相见,惊得宇文邕赶紧扶住:“爹这是做什么,孩儿受不起!”扶了他到上首坐下,宇文泰见他站着,说:“你如今身份不同于往日,注意些好。”宇文邕脸色发白:“爹这话是何意,孩儿身份有何不同,只不过多了郡公的封号罢了。”宇文泰拉着他坐下:“穆熙,陛下赐你宫人,你应该清楚是什么意思,好好侍奉陛下。”宇文邕猛地站起来后退了几步,身子颤颤巍巍,眼圈也红了:“爹不止一次教育孩儿,我们宇文家出身塞北,个个都是血性男儿,所以爹要孩儿自幼学习弓马刀剑,不要辱没了宇文家的名声,如今却要孩儿留在宫里侍奉陛下,大丈夫不能立功名,只能在榻前侍奉君王,此与龙阳董贤何异!”

宇文泰动了动嘴唇,站起来走到宇文邕身边,替他擦去脸上的泪:“穆熙,好孩子,以后爹会给你你想要的。”他压低声音:“等爹掌握了这个国家,爹会让你建功立业。”宇文邕跪下拉着宇文泰的衣襟哽咽道:“爹,收手吧,宇文家的权势到此便可以了,哪有国家长期掌握在臣子手中的道理,霍光权倾天下(1),最后他的家人又是什么结局,庆父之死(2)难道不也是因为他杀死君王犯了众怒?”

“你!”宇文泰抬手就要打下去,对上宇文邕的泪眼,举起的手又放下去,他望着前方,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:“穆熙,曹孟德挟天子令诸侯,其子曹丕代汉立魏,我要做的就是这样的权臣!”“可当今陛下不是汉献帝!”宇文泰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穆熙,听话,爹现在做的这些,也是成全了你和陛下,不是吗?”宇文邕抬头,流下两行清泪:“爹既然知道孩儿的心思,就该明白倘若江山改姓,孩儿的结局是什么!你逼死了姐姐,难道还要逼死孩儿吗!”宇文泰直起身:“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?”他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身对宇文邕说:“你母亲很好,不必挂念。”说完掀了帘子出去了。

莫涟和小池子在窗下偷听,宇文泰出来,两人躲到柱子后面,小池子说:“想不到这四公子还是个明理的。”莫涟摇头:“可惜大冢宰不识好话,果然权力面前无亲情。”两人往回走,小池子摇头:“宇文皇后的结局···啧啧···看不出来,四公子也是痴情之人。”莫涟停下脚步:“要是放在朝堂一定能做个护国大将军,只是放在了后宫。”两人进了下房门,莫涟忽然问小池子:“方才大冢宰说曹孟德挟天子令诸侯之后公子说了什么?”小池子倒了茶送上来:“是说陛下不是汉献帝。”莫涟急忙把一口茶咽下去:“嘿,我怎么忘了这事了!他这不仅是劝大冢宰收手,也是暗示大冢宰防着陛下!你今晚去找我干爹!”

(1)霍光是汉昭帝时候权臣,他死后家族因谋反被诛

(2)庆父是中国春秋时期鲁国的上卿,鲁庄公去世,他派人先后杀死继位的子般和闵公,制造内乱。后他所逃奔的国家受鲁贿赂,将其送回,途中自缢而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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