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镜台

水月镜花,转瞬天涯

【一八/越端】前世今生之堕天(3)

承堕天莫言情逝早 望空楼只恨归来迟
    在山下找了半个月,丝毫没有屠苏的踪迹,少恭把他们的气息隐藏得非常好,日子越来越近,山下没有一点消息,还有七日,婚礼就要举行,临天阁里,几个长老面面相觑。
    屋子里非常安静,大家都清楚,这事情坏了,天墉城和青玉坛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,若是青玉坛不肯善罢甘休,甚至会造成两派交恶,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涵素身上,希望他能做出决定,涵素靠在座位上,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,他沉默了许久,把目光转向紫胤,长叹一声:“把陵端找回来吧。”
    接到消息的陵端匆匆赶回天墉城,刚进大门,执事弟子就迎上来:“二师兄,掌门说你回来就去见他。”临天阁里只有涵素坐在位置上,看起来很憔悴,陵端上前行礼:“师父。”屋里空荡荡的,涵素坐直了身子,幽幽地开口,声音苍老了许多:“你在山上已经十五年了吧。”陵端很奇怪,涵素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事了,还是回答:“是,弟子三岁上山,已经十五年了。”涵素慢慢地起身,走到陵端身边:“离婚期只剩下五天了,屠苏还没有找到,适合与青玉坛联姻的,就只剩下你了。”他不敢看陵端的脸色,“青玉坛联姻···就由你代替吧。”

有那么一瞬间,陵端觉得师傅在和他开玩笑,但是涵素悲伤的神情告诉他这根本不是开玩笑,他觉得全身都在发抖:“为什么是我?不是还有四天吗?四天的时间难道找不到吗!不是还有大师兄吗?他也在找,大师兄对屠苏那么好,屠苏不可能不见大师兄!”涵素狠下心:“来不及了,四天根本来不及,为师知道,嫁给雷严委屈你了····”这一句让陵端再也忍不住,跪在地上泪流满面,涵素拍着他的背老泪纵横:“堕天之苦忍忍就过去了,到了青玉坛,身体会慢慢好起来。”陵端哭着说:“堕天要废除全身修为,连常人都不如,怎么会好起来?”涵素还要安慰他几句,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:“先破后立,修为被废除,才能容纳青玉坛的心法,否则两种心法相克,经脉俱断,必死无疑!”陵端见是紫胤真人,急忙收了眼泪,紫胤真人走到涵素面前说:“莫要心软。”涵素苦笑着摇头,叫来执事弟子,陵端觉得一股酸水窜上来,身子软软地没有力气,涵素和紫胤的模样渐渐模糊,连带着屋顶旋转起来······

陵端是被一缕光刺激醒的,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,发现自己已经在堕天台上,周围立着高大的石柱,上面雕刻着神秘的花纹,自己被困在半空的法阵里,法阵发着幽幽的蓝光,周围站着涵素和几位长老,陵端很害怕,想挣脱法阵的束缚,可四肢就像生了根一样,被法阵困在里面,分毫动不得,他在心里喊着陵越的名字,天边迟迟没有人影,声音传不出去,只能用祈求的眼神望向涵素,涵素不忍地转向一边,紫胤真人说:“开始吧。”
    几位长老开始施法,法阵蓝光大盛,陵端觉得铺天盖地的痛传来,全身的骨头仿佛被人抽离,痛得他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,他甚至还没出声就被巨大的痛苦夺去了知觉。
    凝丹长老离陵端最近,在陵端落到地上时他第一个冲过去,涵素看见他突然脸色苍白,喃喃道:“怎么可能,这怎么可能···”说着抱起陵端就往外冲,涵素跟着跑到冰壶秋月,看到陵端身子已经被血染红,凝丹长老看他这副样子,也顾不得自己满手是血,就把涵素往外推:“师兄你现在门外等着,陵之陵轩赶紧进来帮忙!”

冰壶秋月门口,涵素真人走来走去,看着陵之端出来一盆盆血水又进去,涵素的心都揪在一起,妙法长老甚至擦起了眼泪,其余人神色凄然,门开了,凝丹长老擦着汗走出来,看了涵素一眼,叹了口气摇摇头,涵素立刻冲进去了。
    在看到陵端的一瞬间,涵素忍不住流泪了,陵端惨白着脸躺在床上,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子,昏迷中还在吐血,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弟子,从小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,现在这副模样躺在这里,谁受得了,涵素老泪纵横,替陵端擦去血迹,自言自语:“傻孩子,什么时候的事,你怎么都不告诉我,还怕为师把你怎么样吗?为师早就看出来了,执剑长老那里有为师顶着,再说了,陵越他不会不负责任····”
    陵端感觉到旁边有人,费力地睁开眼睛,是涵素在喃喃自语,他想说话,张口就是一口血,身子仿佛被撕碎,涵素替他掖好被子:“陵越在江都遇到了屠苏,但是要回来还得几天。”他嗔怪地说:“你这傻孩子,什么时候有的孩子都不告诉我,你怕什么?执剑长老那里有我呢。”
    陵端虚弱地摇摇头,等陵越回来,自己能不能再见他最后一面都是未知数,涵素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几乎昏过去:“您说什么?孩子?”他激动地就要坐起来,五脏六腑却仿佛被撕裂了一般,他挣扎着紧紧抓住涵素:“师傅,孩子到底怎么回事?您说我有了孩子?”涵素十分震惊:“你,你不知道吗?”陵端满脸泪痕望着涵素,声音带着哭泣:“师父,他在哪,我要看看!我还没看他一眼……”涵素心疼地看着他,拿过一个盒子,陵端颤抖地接过,打开盒子只看了一眼就哭得背过气去。

等他再醒来,天已经黑了,涵素还没有离去,陵端拉着涵素,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涵素好容易才让他平静下来,叹气说:“你们瞒着我,我难道看不出来,你是我带大的,什么心思都瞒不过我,陵越和屠苏是紫胤的弟子,你就不是我的弟子吗,有什么好怕的,你是天墉城二师兄,谁敢欺负你?”陵端哽咽着说:“等他回来了,我恐怕已经走了,师傅劝劝他····”涵素点点头。

陵越在铁柱观遇到了屠苏,屠苏煞气发作,解决了噬月玄帝之后陵越把他们带到了安陆,少恭没有同来,陵越觉得奇怪,屠苏说:“少恭有事情离开,我已经传信给他,让他来这里找我。”陵越点点头:“师尊让我立刻回山不必带上你,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我必须赶回去了。”屠苏点点头,又有一张信笺落在陵越眼前,陵越立刻变了脸色,匆匆离去。
    信是肇临传的,他修为不够,因此比紫胤真人的信还晚到了一会儿,陵越在半空中心急如焚,他没想到自己在铁柱观替屠苏解决煞气时陵端正受着堕天之苦,算了算日子,青玉坛恐怕已经来接人了,陵越心急如焚,又加快了速度。
    陵端在房里抚摸着玉环,每次外面有脚步声传来,他都盼望着是陵越,可最终那些脚步声都会远去,门开时,他甚至会扶着梳妆台站起来,然而每次进来的都不是陵越,如是几次,他的身体也受不了,肇临一直在陪着他,见他如此安慰道:“我已经给大师兄传了信,可我修为不够,也不知道大师兄收到没有。”陵端揉揉他的头:“不见也罢,见了只是痛苦。”肇临噘着嘴说:“二师兄,每次遇到和大师兄有关的事你就口是心非。”陵端强忍眼泪,声音止不住颤抖:“也就……这一次了……”    

执事弟子推开门:“二师兄,时辰到了,青玉坛的人在外面等候。”肇临拿过一件红色大氅给陵端披上,哭着说:“二师兄,以前下山都是我和你一起,这次我不能陪你去了,大师兄不在,也没人送你……”这话勾起了陵端的心思,碍于执事弟子在场,强忍着没有掉泪,涵素从门外进来,示意执事弟子退下,陵端挣扎着跪在地上,向涵素行了三个礼,涵素扶起他,说:“今天我背你····”

涵素背着陵端到了山门前,一顶大红色花轿停在那里,周围站着青玉坛弟子,为首的弟子上前一步行了个礼:“青玉坛大弟子元勿见过涵素真人,元勿奉掌门之命,替掌门迎娶夫人。”涵素点点头,放下陵端,有些不舍地望着:“我天墉城的弟子,又是我嫡传,还望青玉坛善待。”元勿笑了笑:“那是自然。”他做了个手势:“夫人,上轿吧。”
    陵端再一次抬头,没有看到天上的人影,无奈跨入轿中,轿帘放下的那一刻,泪已决堤。

陵越只顾着赶回天墉城,没有看到路上的花轿,山门前空无一人,陵越匆匆赶到前山,弟子们正在拆除红色的装饰物,陵越冲到冰壶秋月,门口红色的饰物还在,他推开门,屋里空无一人。

涵素在后山找到了喝得大醉的陵越。

陵越独自在陵端房里待了很久,从山下买了酒,靠在后山的石头上脑子里回荡着紫胤的话:“陵端上堕天台时才被发现有了孩子,是你的吧?”“这是祖宗的规矩,以后不要再问。”“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专心修行,日后继承掌门之位。”陵越借着酒意,狠狠地把酒坛子摔在地上:“我修行什么?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!”索性在草地上舞起剑。

涵素到后山时,陵越正撒酒疯,拿着剑乱舞,旁边的花草散落一地,涵素召出剑,拦下陵越劈下来的一剑,往上一挑,剑脱手飞出去,插在旁边的泥土里,陵越也被震得后退了几步,歪歪扭扭地稳住身形,涵素低声呵斥:“陵越,你像什么样子!让紫胤知道了还了得?”陵越拉着涵素又哭又笑:“掌门,我喜欢的人没了,他是我的师弟,也是你的弟子,你为什么要选他?他肚子里还有孩子,你们怎么这么残忍!”涵素低声呵斥:“陵越!”随即握紧他的肩膀:“你要是还念着陵端,就别让他伤心!”听到陵端,陵越清醒了一些,涵素说:“他醒来,拉着我,千万要我劝你,你这个样子,他也不忍心。”陵越突然大笑起来:“他看不见,也不知道,他现在做了青玉坛掌门夫人了!”涵素一把揪住陵越红着眼睛:“谁都可以这样说,就你不能!嫁给雷严不是他的本意!”陵越笑了:“掌门,既然你这么明白,为什么还要让他上堕天台?”“还不是你那师弟!他身负煞气堕天台根本影响不了他!”涵素甩了袖子,“罢了,看见那个土堆了吗?这是你们的孩子,陵端亲手埋下的!他那个身体,用了一个下午,谁都不要帮忙!”陵越跌跌撞撞冲过去,跪在地上泪流满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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